此时是冰雪打击后两年……
第921个搜救日。
两年前的分别,好像还历历在目……
天,似乎已经失去了它的颜色。
那梦境中天的湛蓝不知道已经逝去了多长时间……
而大地仿佛和天是商量好的一样,也同样褪去了应有的颜色。
暗灰色的格调好像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,粘稠,令人窒息……
呵呵,怎么绝望那就怎么来吧!
……
……
飞行器从暗灰色的天空中滑过,孤零零的,甚至在暗灰色的天空中有点突兀。
“唉……”
我讨厌踩在雪上的感觉,我讨厌闻到雪的气味,我讨厌感受雪的冰凉,我讨厌那种在雪上落脚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。
一片雪花落到我的身上,我凭什么用我的体温把它融化?
我讨厌这冰凉的一切,我讨厌这被雪侵染而白到纯洁的世界!
我,甚至开始讨厌脚下的地球,讨厌隔着雪而踩不到大地的那种虚无的感觉。
我,已经习惯了……已经他妈的习惯了……
我收起那张泛黄的合照,哈出一口雾气,雾气凝结在舷窗上,隐匿住了窗外洁白的大地,让我稍觉心安。
悲伤真的会被遗忘吗?
不,它只会被忽略,永远不会被遗忘!
我拍了拍装在风衣外侧口袋里的照片,仿佛那是力量的源泉,我真的希望能得到一些心灵上的慰藉……
但这次,却没有。
有的只是那种让人厌恶的寒冷,冻结你心房的寒冷,麻木你求生欲望的那种无依无靠,漫无边界的寒冷!
因为外面一片模糊,导致窗外的景色好像定格了一样。没有目标,没有方向,甚至没有牵挂……
我只是把手搭在操纵杆上,不管方向,我只是把脚放在动力阀门上,不管速度。
我闭上眼睛,任凭飞行器四处游荡。
但我不能闭眼。
我一闭眼,就是那些面孔。那些被冰雪,被凛冬永远封印的面孔。
那些仅能带给我一丝温暖的面孔,也正在离我远去。
我动了动嘴唇,嘴里发苦。苦涩的感觉在嘴里回旋。
这时,飞行器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。
我低头看了看仪表盘,发现降温箱中没有水了。
我大骂一声,因为我根本不想降落,一点也不想重复那些没有希望的动作。
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后。我还是把飞行器降了下来。
“见鬼,我讨厌雪啊!!!”
……
“滴——”飞行器的降温箱中的水量已经达到充盈状态了……
“该死,终于加完了……”我叹息着。
我关上降温箱的箱盖,重新坐回驾驶位上,这时,雪的气味越来越重,那是一种麻木的气味。
我抬起头,发现天空中又开始飞扬着飘雪了。
我现在看见雪已经没什么感觉了。雪还是那个样子,但它早已失去了它的晶莹。
看来老天还是认为这一切有关生命的痕迹还是被他隐藏得不够深吧……
我实在是坐不住了,但又不想起飞。
我只能又从飞行器上下来,茫然地看着天空中飘下的白色死神。
我已经不知道这种该死的感觉是第几次涌上我的心头了。
雪褪去了它的银装,它的洁白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色。对,雪是黑色的。和深渊一个颜色。
是绝望的代表!
我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,开始发颤。
这段时间我受的苦,身体上遭受的磨难已经达到饱和了。
我看着飘落下来的雪花,濒临崩溃了。
我死死抱住头,蹲下身子,歇斯底里的大吼。
撕裂的嗓音夹杂着绝望的气息,在荒凉空旷的白原上回荡。
我多么想流来下一滴眼泪呀,但我的双眼发干,身体发热。
我以前总是坚强,甚至会自作旷达,装出来坚强,但在这一刻,我终于绝望了。
我就像一个孤独的符号,点在一张无边无际的白纸上,生存,是多么痛苦!
呼吸着这寒冷的带着雪的空气,多么罪恶!
我低下了头,这时我的一滴眼泪终于被我挤了出来,看着我的眼泪滴进雪里。我本以为,泪滴入雪中,会消融一片雪,但是泪在空中就已经被冻成冰了。
我继续冲着天撕心裂肺的吼着,吼到嗓子发甜发麻,也不曾停止。
直到有血沫从喉咙中喷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