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河弈 第十七章：情丝暗涌

    　　江北枝揉着酸胀的腕骨，第无数次将准奏写成准备火锅，墨汁在奏折上洇开团团乌云。

陛下若乏了，臣可代笔。祁玦的素问扇忽然压住宣纸，月白广袖扫过她手背，药香混着松墨气息萦绕鼻尖。

萧宴的剑鞘当地隔开两人：谷主的手还是拿银针稳当些。玄色蟒纹袖口擦过她指尖，将冰镇酸梅汤推至案前，北疆八百里加急，陛下还有闲心画王八？

江北枝瞥见奏折边角的涂鸦，鎏金护甲险些戳穿纸页：这是黄河改道图！她拽过萧宴的剑鞘比划，此处筑堤可保万顷良田，王爷看……

剑鞘突然翻转，温热掌心裹住她执鞘的手：这里土质松软，汛期必溃。萧宴俯身时龙涎香盈满呼吸，陛下久居深宫，倒比工部那些酒囊饭袋强。

祁玦的银针冷不丁刺入萧宴虎口：王爷这教习姿势，怕是要吓着陛下。冰蚕丝缠上江北枝腕间，腕要悬，指需松，臣教陛下写个安字可好？

朱笔在两人牵扯间抖出墨痕，银栗突然窜上萧宴肩头，雪白尾巴扫过他耳际：畜牲！剑气刚起，江北枝已把雪貂捞进怀里：它这是提醒王爷，衣领沾了桂花糕屑。

更漏声里，祁玦研磨的侧脸被烛火镀上金边：臣新配的安神香，陛下今夜可要试试？瓷瓶推至案边，指尖似有若无擦过她手背。

谷主不如先解了本王所中之毒。萧宴突然扯开衣襟，心口淡金纹路如藤蔓缠绕，自从陛下登基，这旧伤愈发灼痛。

江北枝的手电筒差点落地，光束扫过他精壮胸膛：这…这是地宫蛊毒反噬？鎏金护甲悬在半空，被祁玦的素问扇轻轻托住：王爷若少往地宫暗牢跑，何至于此。

三更梆子敲响时，江北枝困得栽向砚台。萧宴的披风及时垫住她额角，玄色织金云纹映着睫毛投下阴翳：臣送陛下回寝宫。

不必。祁玦的冰蚕丝缠上她腰肢，太医院新制的步辇更稳当。

朕自己能走！她踉跄起身，十二幅翟衣却绞住紫檀椅。裂帛声里，两道身影同时出手——萧宴的剑鞘斩断缠枝纹，祁玦的广袖卷住她后腰。

银栗的爪子突然拍向烛台，黑暗笼罩的刹那，江北枝撞进温热胸膛。龙涎香与药香在鼻尖交织，耳畔传来两声闷哼：陛下倒是雨露均沾。

月色透窗而入时，她瞧见萧宴玄衣染了朱砂，祁玦月白袍角沾着墨迹。银栗蹲在博古架上舔爪，异瞳映出三人纠缠的衣袂。

都退下！她扯过奏折掩住绯红耳尖，朕要夜观星象……

紫微垣黯淡，荧惑犯中宫。祁玦忽然贴近耳语，陛下今夜若独处，臣怕是要在太医院备下安魂汤。

萧宴的剑穗扫落她发间步摇：臣的玄甲卫就守在廊下。

子时风起，江北枝抱着银栗缩在龙床上。窗外忽有金铁交鸣，萧宴的厉喝刺破寂静：护驾！

她握紧被褥里的电棒，帐幔掀开时却见祁玦倚在榻边，素问扇滴着血：陛下这安寝之地，倒比太医院热闹。

萧宴提剑闯入时，外袍还沾着夜露：七个活口，正在地牢候着。他目光扫过祁玦染血的扇骨，谷主这救驾的速度，倒比本王的剑快。

不及王爷布局精妙。祁玦的银针突然刺向江北枝枕畔，挑出半截淬毒银梭，这暗器上的徽记，像是王爷亲卫所有？

江北枝怀中的银栗突然炸毛，异瞳映出萧宴骤然绷紧的下颌线。电棒蓝光在帐中明灭：都给朕出去！

晨光染亮窗棂时，她瞥见殿外两道颀长身影。萧宴的玄甲卫与祁玦的药童各据回廊一侧，剑拔弩张的模样惹得银栗直打哈欠。

陛下昨夜睡得可好？祁玦端着药盏踏入殿内，脖颈处缠着雪白绷带，臣新调的百花露……

砰！

萧宴摔进来的刺客撞翻药盏，玄铁剑鞘压着那人咽喉：说！谁指使你往陛下膳食下毒？

江北枝的鎏金护甲捏碎茶盏，碎瓷深深刺入掌心：你们闹够了没有？鲜血顺着指缝滴落，朕还没死在刺客手里，倒要先被你们气死！

两道身影同时僵住。祁玦的冰蚕丝缠上她手腕，萧宴的剑穗扫落案上碎瓷。药香混着血腥气弥漫间，她听见萧宴低咒一声，祁玦的银针险些扎偏穴位。

从今日起，摄政王搬进东偏殿。她抽回包扎好的手，祁卿既任太医院正，便宿在西暖阁。

银栗的尾巴扫过二人紧抿的唇角，江北枝在冕旒珠玉摇曳间藏住笑意——这盘棋，终究是她这个执子人说了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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