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明八百 第五章 血火图腾

    　　北谷冰崖在月光下泛着青灰，三十道身影掠过雪原，靴底图腾亮起幽蓝光芒。阿九冲在锋矢阵最前端，左脸图腾灼烧般发烫——十里外飘来的腥风里裹着腐烂的甜味，那是荒狼群标记领地的气息。

“左翼冰裂！“陈叔之子阿拓暴喝，右臂图腾骤然膨胀。冰蓝色纹路顺着臂甲蔓延，在肘关节处凝成半尺长的冰刃。三头灰影从雪堆中暴起，獠牙尚未触及皮甲，就被旋转的冰轮绞成碎肉。

血腥味引爆了狼群。上百双幽绿瞳孔在暗处亮起，狼王的长嚎震落松枝积雪。姜钟伏在后方冰岩上，指尖深深抠进岩缝——每当狼嚎响起，他耳膜里就涌出粘稠的黑浆，将声波扭曲成河源长老临终的呓语。

“巽位！风起！“阿九旋身掷出骨刀。她脊背上的蛇形图腾突然活了过来，鳞片剐蹭皮肤的刺痛中，掷出的刀刃卷起气旋。五头凌空扑击的荒狼被风刃撕开咽喉，泼洒的热血在雪地上烫出猩红孔洞。

狼群突然如潮水退去。战士们喘息着收缩阵型，图腾光芒在夜色中明灭不定。阿拓的冰刃正在滴落黑水，他浑然不觉自己左眼爬满血丝：“就这点能耐？“

“不对劲。“阿九舔掉溅在唇边的狼血，尝到铁锈味下的腐臭。她脸上的图腾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走，刺痛感直窜太阳穴。三十步外的雪坡突然塌陷，狼王佝偻着钻出地穴——那东西足有牯牛大小，腐烂的胸腔里跳动着幽蓝光团。

姜钟的窥视镜片砰然炸裂。在破碎的晶片中，他看见狼王脊骨上嵌着半块源纸残片，熟悉的鎏金纹路正被黑雾侵蚀。左肋的阴冷突然暴涨，他咳出的黑血在雪地上蚀出骷髅状凹痕。

狼王仰天长啸，所有荒狼尸体应声爆裂。血肉碎骨在空中凝成血雾，幻化成数百头半透明的饿狼幽魂。阿拓第一个冲出阵列，冰刃暴涨丈余：“装神弄鬼！“

“回来！“阿九的警告被寒风撕碎。冰刃斩中幽狼的瞬间，阿拓全身图腾突然转为漆黑。他惊恐地看着冰刃倒卷，寒冰顺着臂甲爬向心脏。狼王胸腔的光团骤亮，所有幽狼调头扑向失控的战士。

“离卦，明焰！“老猎人巴图扯开皮袄，胸膛上的火焰图腾轰然炸开。金红烈焰却在他周身三尺处凝滞，仿佛有透明屏障阻隔。七匹幽狼趁机咬住他的脚踝，黑气顺着血管直冲天灵。

阿九的骨刀在颤抖。她看见每个战士的图腾都在变异：操纵藤蔓的族人指间长出树根，驾驭岩石的战士皮肤正在石化。狼王胸腔的源纸残片嗡嗡震颤，与姜钟怀里的火种产生诡异共鸣。

“原来是你...“姜钟踉跄着撑起身体，鬼面菇的药效在急速消退。他扯出贴身皮囊里的源纸，发现原本鎏金的纹路已爬满黑丝。狼王突然转头望来，幽蓝光团里浮现出河源圣殿的轮廓。

阿九的尖啸划破夜空。她撕开左臂皮甲，脸上的图腾第一次完整显现——那竟是条衔尾蛇，蛇眼位置正好对着她的瞳孔。银白光芒从衔尾蛇纹路中迸发，被照到的幽狼发出婴儿般的啼哭。

正在石化的巴图突然能动了，他周身的火焰屏障应声碎裂，积蓄多时的烈焰化作火凤扑向狼王。阿拓臂甲上的黑冰消融，冰刃暴涨三倍劈开血雾。三十道图腾光柱冲天而起，在夜空拼成巨大的衔尾蛇图腾。

姜钟在强光中看见真相：狼王脊骨上的源纸残片，分明是他在穿越毒沼时遗失的！黑血从七窍涌出，他颤抖着撕开鬼面菇吞下，在幻觉中看见自己将火种递给黑影凝聚的狼王。

当衔尾蛇图腾压下时，狼王胸腔的源纸残片应声而碎。阿九在爆炸气浪中跌落雪坡，最后看见的是姜钟扑向光团残片的背影——他的左手已完全被黑影吞噬，指尖却亮着纯净的金光。

冰崖在黎明时分崩塌，掩埋了所有变异的狼尸。归途上幸存的战士们沉默前行，没人注意到彼此的图腾都残留着黑边。阿九摩挲着捡回的半片源纸，上面陌生的图腾纹路正在渗入她的皮肤。

姜钟走在队伍最末端，黑袍下摆滴落的黑血里，有细小的眼睛在眨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