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天后再见 真实（五）

    　　“你醒了？我们已经治好了你白日做梦的毛病。”

陈由迷迷糊糊看着湛蓝的天光，没有看到声音的来源，只是觉得自己很轻，仿佛漂浮一般。

她转过头，看到了水面下自己戏谑的目光，自己似乎正躺在水上？

“翻转它。陈由，翻转这片海，你看到了什么？”

陈由看到了水纹下流动的阳光和海鸟，看到了她们所搭乘的木船航行于水天交接之上，但是一切都反过来了，仿佛水才是密度更轻的物质，她们的船在空气面上悬浮着。

似乎是长大了的自己在撑着船的棹杆，长长的竹杆深入空气中，带动着船向着前方笔直航行。

她远望向头顶的海底，在游鱼与海藻之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，光来自脚下的天。

她试图伸手触碰路过的河豚，手却直接穿模而过。

这一幕很熟悉，她大抵在何处见过。

“这是真实，也是梦境。每个人为了认知真实，都在编织自己的梦，如同空气和水。所以它大概是你胡编乱凑的完形填空。”

那么……我们更应该思考，那意味着什么。

陈由看着海中缓缓升起的金红色巨大太阳，她甚至能看到其上明灭不定的火焰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她不由问到。

撑船的人同样眼中闪烁着金红色的光彩，她一边撑着船向前驶去，一边答非所问回答着陈由的疑问。

“有种古老的理论是生命起源于水而灵魂起源于火。”

陈由震惊看着远处那颗巨大的恒星，它表面似乎处于一种凝固的状态，就像火焰被冻结于水中了一样，甚至让她怀疑这是背景贴图。

“那是你对于源的认识，同样正如你觉得颠覆一样——这是错误。”

但是错误诞生了正确，陨石开启了新世纪，在抽象中陈由对于眼中景象感到疑惑。

如果灵魂处于错误的状态，如果生命正在为灵魂消耗燃烧，那么她们在做什么？为什么这样的状态就是错误的？

“它不是灵魂，它是源，但是灵魂是源的粘合剂，所以不完全错误。所以你潜意识感到矛盾，借助我把认知表达成现象。”

她们航行了不知道多久，陈由也没觉得太阳更近了一些，甚至有些疲倦。

她有些萎靡靠在船沿，看着单调起来的景色，除了她们于空气面上掀起的涟漪，世界只剩下了单调的金红色和透过底下天空折射的蓝。

“困了？”

陈由点点头。似乎随着她们的前进，自己的精力在逐渐消耗，明明自己不是撑船的人，却比她还要疲惫的样子。

“那小睡一觉吧……回到你认知的现实是一种高效的休眠方式，去探索它于物质的投影，你已经比很多人离它更近了。”

她闻言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用没有脸的面部悲悯地看着她，非常温柔地劝说着。

真的变近了吗？陈由有些怀疑，但是困倦感已经很难抵挡了，她眼前一黑，陷入了漆黑之中。

……

再次睁开眼，她看到了树隙间鲜红似血的晚霞，同样的金红色，但是风的颤动，鸟的鸣叫，背后树杈的坚实触感告诉她她已经回到现实。

她挣扎想起身，一种极致的疲惫却狠狠袭来，让她无从借力地从树上失衡摔了下来。

她和亲爱的土地进行了一次坚实的接触，但是出乎她意料的，除了疲惫得爬不起来，她居然似乎没有受伤，连擦伤都没有。

陈由不可思议看着自己占满尘土却完好无损的手，甚至痛感都在告诉她只是从床上滚到地上的感觉，和小时候睡相不好掉下去差不多。

真的没有做梦吗？

她有些惊疑不定。

但是此时的树下没有人……没有遛弯养鸟老大爷，没有放学了的小屁孩，一切都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梦境。

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，直到天色变成深邃的紫，才勉强有了爬起来的气力。

她觉得自己应该马上下山，情况不对，不管是不是新的梦境，原地呆着是没有用处的。

可惜自己没有终端，室友倒是在宿舍人手一份，只有自己还需要借助寝室公用联络平台和家里联系或者借室友的。

穷的，她自嘲了一下。

快要到山门时，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，是一个慌不择路的小男孩正牵着一个小女孩，看着约莫十来岁，似乎跑得气喘吁吁了正扶着腰一瘸一拐朝着自己走来。

看见她，二人同时停住了脚步，小男孩似乎想绕开她，加速转向了树林，陈由不由开口喊到：“等等，发生什么事了？哎——你不要跑，我——”

我只是问问情况或者我不是坏人？陈由一下子卡壳了，应该是因为小男孩听到她的话在五十多米开外的梨树下停下了脚步，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