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命废女想说不 第五章 幼时的影响（一）

    　　微微受父母影响很大。父亲从微微童年就不在家，留在微微脑子里是没有活力、不爱社交脱离人群的样子。

长期地，母亲是微微唯一的家人，周末会雷打不动带微微回姥姥家。

微微母亲方面的亲戚呢，在微微跟母亲一起回去探望时，就像看不见微微。微微碰面会自动礼貌喊一声，母亲的亲戚哎一声答应一嗓子。然后，微微呆那里半个白天，却几乎再也不会碰面和说话。微微姥姥年纪大了，听力视力都不好，会给微微糖。然后微微就发现身边没人可以交流了。这是微微眼里最初的社交。

母亲不会教授微微社交、也不会鼓励她社交。

刚上小学时，家里有人拜访，阿姨们很喜欢微微，微微也很喜欢表现，唱歌跳舞，母亲总说，你别人来疯，说了几次，母亲就变恨恨地说了。微微不理解，但感觉对了不对劲。微微于是不活跃了。于是母亲在这类场景不用顾及微微。母亲社交开心了。次数多了，大人来拜访，微微见个面，就再也不说话了，工具一样坐着。她看着自己这样，大人们都很开心。

每当路上遇到认识的人，母亲让微微喊阿姨叔叔。越来越来地，微微就被母亲当成了透明人。微微站不到那个人们形成的圆圈里。在散场时，母亲会发现，孩子会牵自己的手，想起来，有个孩子要带回家。

而微微在外面玩，母亲便会在家里扯着嗓子，要把微微喊回去。母亲可以断断续续地喊。喊十分钟，十五分钟。有时候甚至半个小时。微微觉得只有这时候是有意思的。可是，这喊声，能让这个院落都听到，小伙伴们会看向微微，有的会说，你回家吧。然而，回家以后，微微面对的，永远是一个空屋子。母亲不会理她。微微那段时间的童年，几乎没有母亲的脸。只剩下那些喊回家的声音、一个空屋子。

微微的生活，几乎只剩下学校了。

但是又发生了一件事，让微微感觉，整个世界是不舒适的：

那是微微第一次去老师家：

母亲接完电话，告诉微微，你写了错别字，老师让过去。

到了老师家里，老师慈祥地问微微，考试时，有没有写老树。

微微想了想，说，没有呀。

老师说，你再想想。

看微微被问得愣住了，老师说，好好想想。

微微逼自己认真地想了再想，跟老师说，确实没写——虽然老师在问，母亲在路上也问过是不是写了错别字。但微微在那个年纪，也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遇到了哪种事情。微微不知道做了什么。为什么斩钉截铁、重复肯定地说了自己没写老树以后，这个问答，不能结束。

老师拿出了试卷。指着上面的老树。母亲有恍然大悟。

微微身高不够，坐着看不到。看着两个大人的脑袋，仍旧一脸懵懂。

老师又聊了一会，好像没耐心了，指着试卷让微微看。

微微费劲地看到试卷，觉得试卷上的字，都不是自己的。她说不是我的卷子。

母亲回复说，你看，这个地方，老师写成了老树。

老师补了一句，说，你看这里是你的名字。

顺着两个人的手指，微微发现，写着自己名字试卷，有一道造句题，应该写老师，不然这句话明显不成立。

在这时，小孩子甚至不懂自己在隐形地被质问。只是感觉自己应该说什么。

微微想表达，可她好像被什么约束着。她好不容易脑子里冒出几个字，然后挤出来，我没写老树。

大人听后，都没有说话。微微还不懂看眼神，她只感觉到了，大人们需要她继续说话。

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她表达不出来她坚定地觉得这不是她的试卷、那不是她写的。她只好重复说，我没写老树。

老师又指了试卷，慈祥地说，这是你的试卷，你看看这个造句。

微微年纪不大，理解力就是课堂上那些教学内容。她觉得无力。微微的思维开始蔓延：

自己第一眼看到试卷上的字时，根本认不出是自己的试卷；

自己记忆力很好的。从不知何时要求背课文开始，微微就发现自己总是当堂就背完了。第二天背片字不差。试过一周也很清晰；

微微知道自己平时几乎没有错别字，作文时即便有一两个也总能检查出来；考试卷子从没出现过错别字；

考试时也从未体会到别人口中的紧张。

微微越是来回地、发散地想，微微越重复确定，自己根本没有答过那个造句，更不可能写成老树。老师也好，老树也好，自己根本没答过那个考题。

是的，这试卷的字不是自己写的，这不是自己的造句。她清晰记得。

但是，大人们，都在坚持是她写的。

好像有一种要划开长久沉默的潜意识，微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