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纪实 第五十四章

    　　第五十八节

当天晚上，老头子吕四辈拖着疲惫的身子踏上了北上的火车。

吕四辈这把老骨头在绿皮车上晃荡了三天三夜，终于到了海拉尔火车站下了车。他没做停留，直接打车去了一个叫哈克宾馆的地方。说是宾馆，其实就是两层普通的楼房，装修也很普通，客房也不是太多。

吕四辈在吧台上说明来意，被服务人员领进了一楼的一间客房。客房的摆设和洛北县土管局第一副局长臧士穹的办公室差不多，吕四辈是去土管局探望臧局长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位。房间布置也是门后一张单人床，正对着床的是一组沙发、茶几，办公桌靠窗，桌子两边各有一把椅子。服务员示意吕四辈在沙发上坐下，又给他沏了一杯水，然后离去。

过了好长时间，进来了一位高个中年男人，他上身穿着黑色皮夹克，脚踩黑色皮鞋，从他那藏青色的裤子就可以断定，这是一位便衣警察，并且还是刑警。

市局大官们是不穿警服的，即便是一条藏青色的警裤也是不穿的。普通的警员们天天把警服穿得板板整整的，即便是睡觉估计也很难舍得脱下，只有在媳妇生气地喊：“再不脱我可睡着啦！”这才舍得脱下警服，使出警校练就的三级跳功夫，像只袋鼠一样跳上床，钻进媳妇的热被窝，做着摩擦起电的营生。这时的被子，就像装着受害人的麻袋，奋力地挣扎着！

刑警一般是不穿警服的，是为了方便工作。不穿警服，却穿藏青色警裤的人，不但是位刑警，而且还是位刑警的官。一旦开会，他们脱下夹克换上带警衔的上衣，既方便，又不失警容，更会给公安局主要领导留个好印象。

高个男子刚一进门，吕四辈就赶快站起来打招呼：“你好，队长！”

高个男人一边用手示意他坐下，一边朝办公桌方向走，边走边说：“你怎么知道我是队长呀？”

“我一看你就是队长，用我们山东人的话说，你有官相。”吕四辈虽然一个匣子皮不识，但是把话能说到点子上。

“我姓吴，是海拉尔市刑警队的副队长。不光你是山东人，我也是，我是山东东阿人。可是山东人要办山东人该办的事呀，坑、蒙、拐、骗、偷，这可不是咱山东人该做的！这样吧，咱既然都是山东人，就直截了当地说，12个人，每人五万，另外把宾馆的账结它。不错了，犯了法，不进局子蹲小号，还住宾馆，老乡待遇啊。”

吕四辈静静地听着，等吴副队长讲完，他说：“吴队，能不能让我先见见孩子们？”

“好，二楼，去吧！我有个会要回局里，下午来听你回话。见不到钱晚上就转到看守所，那我可管不了了！”吴队长说完，开警车走了。

吕四辈上了二楼，二楼的东侧被一锁着的铁门隔开；楼口西侧有一间客房半敞着门，屋内有两个半大孩子，正抽着烟、玩着游戏。

吕四辈从兜里拎出两条中华烟放桌上，然后说：“警官，吴队长让我看看这些孩子们，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，麻烦你给开一下门。”

大个子瞪了一眼小个子，小个子玩入了迷，没有觉察到。大个子朝着桌子腿就是一脚，震得桌上的东西哗啦哗啦地响，小个子这才意识到来活了，于是就放下游戏机，麻利地拿起桌子上的钥匙，开门把吕四辈放了进去，然后又锁上了铁门。

这里生活待遇还行，12个人，两人一屋，卫生间、浴室都全，还能洗个热水澡。一日三餐都由服务员送，有荤有素，搭配的挺健康。

有个别爱好的，比如酒烟啥的，还可以让服务员给代买。听说叫小姐也行，不过哥几个都没试过。不单单是因为被人逮了没心情，更重要的是怕偶尔哪位大爷喝高了、说漏了，传到媳妇耳朵里，媳妇会骂：“畜里玩意儿！俺和孩子在家整天替你担心、盼着你回来，你个色孩子可好，被抓了还有闲心找小姐，真没心没肺！”

吕四辈看到他的村民没受罪，也就放了心。下面就是商量交罚款的事了，人家吴队长已经交底了，60万。当然，吃住的钱还要自己掏，这是规矩，也是照顾。

如果弄进看守所，吃也吃不上，睡也睡不好，你也是干受着。大家一致认为，60万就60万，也比去看守所强。到了看守所，刑警这边的钱少不了，检察院、看守所也要伸手，到那时就更难办了。不过能少拿点儿最好，这可要看吕四辈的本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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