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纪实 第五十五章

    　　第五十九节

哈克宾馆，从前面看不大，可楼后还有一个大院子，是停车场。停车场的北面一排平房是饭店，东西两侧也是平房，有单间，也有工作人员的宿舍。

吕四辈来之前，一听什么哈克饭店，还以为是少数民族开的，担心会有语言障碍呢！来这里才知道，山东人老多，山东话说得不比吕四辈差。

吕四辈借着订桌，搭讪上了一位打扫卫生的老娘们，她老家是平川的，虽然不是洛北县的，在海拉尔也算是老乡了。这老太太是个话唠，说起话来不断流，别人插不上嘴，而且平川话味老正。

在老太太那里，吕四辈了解到底细。吴副队长也是个苦命人，在他不满一岁的时候，母亲上吊自杀，父亲揣着他爬火车来到海拉尔。这么点小孩就跟着父亲下矿，没办法呀，没人看孩子呀。等父亲续了弦，有人看孩子了，家里的生活才好了点，吴副队长也就不用跟着父亲下煤窑了。

这家伙从小就聪明，考上了乌鲁木齐警校。可祸不单行，福不双至，原本是形势一片大好，却家里又出了大事，他的父亲被永远地埋在了矿井里。后妈拿着这点仅有的抚恤金，供弟弟妹妹上学，供他读完警校。

原本以为，他毕了业，分配了工作，有了收入，家庭会渐渐好起来的，不成想爱人又得了尿毒症，这病老造钱了。那个时期，体制内人员，包括警察，收入都很低。单靠那点有限的工资，是无法维持一家老小的正常开支的。

于是，吴队长就在哈克这个偏远的地方设了个点，专门关押那些不涉及命案，又容易来钱的违法犯罪人员。哈克宾馆是吴队长同学开的，就连那副铁门也是宾馆特意安装的，不需要吴队长花一分钱。

看管犯人的那俩货，大个的叫张大嘴，小个的叫李大头，他们是吴队长的哼哈二将。

吕四辈不解地问：“大个子嘴确实有点儿大，可小个子头不大呀？”

“他龟头大！”老娘们真敢说。

张大嘴、李大头这俩货，学校管不了，准备送去劳教的，被吴队长截了下来，聘为辅警。

张大嘴脾气暴躁，爱打架，下手又狠，连老师也敢揍，曾追得体育老师跑掉了一只鞋；李大头这货，别看个头小，人老色，连女老师喂宝宝的粮食袋子也敢摸，更何况是普通女学生了。

卤水点豆腐，一物降一物，被老师和同学们看成是瘟神恶煞的张大嘴、李大头，却对于吴队长服服贴贴、特别忠诚。他俩任劳任怨，兢兢业业，对于吴队长安排的工作一丝不苟。买卖不忙、活不多的时候，就给吴队长抓几个嫖客，弄点小钱。其实，刑警队抓的是大案，对于嫖娼这样的小活是治安科管理的范畴。既然弟兄们费心、费力地抓来了嫖客，也就没有白白放走的道理。

这时的吴队长要讲清政策，让嫖客打电话让人拿钱领人。吴队长说：“朋友来领，五千；媳妇来领，三千。”

嫖客说：“都这么贵呀？”

吴队长又说：“当然也有便宜的，儿媳妇来领，一分钱不要。”没有一位嫖客去选择便宜的，都是拿五千罚款走人完事。

就是这样的吴队长，对于他的家人出奇的好。对于重病的妻子来说，他是一位称职的好丈夫；对于女儿，他是一位优秀的好爸爸；对于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，他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好大哥；对于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后妈，他是一位孝顺的好儿子。

好多男人，手上一旦有了权，手里一旦有了钱，风花雪月的桃色新闻就会层出不穷，包二奶、养小三，人烂的拿不成个。吴队不会那样，他忠诚于病态的妻子，忠诚于他的这个家。

吴队长从小没了母亲，后来又失去了父亲，在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，对于家的渴望难以用语言文字表达。家是心灵的港湾，在家能享受善的洗礼，同时也释放着善。第二天一上班，又换上了冰冷与坚韧，甚至是凶残。

吴队长是个大孝子，对他这位后妈非常孝顺，他有一句名言，就是：“有人背地里骂‘操我娘’！你去操吧！在山东老家地里埋着呢。可不能骂我这后妈，她老人家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不容易！谁要是敢，我就像劁猪一样先把他劁掉！”

话唠老娘们的长篇大论，让吕四辈心里有了底，下午与吴队长的交谈就从孝顺老人说起。吕四辈的一句叫“自己的爹娘都齁不住的人谁能齁住你”的论断，让吴队长觉得很有道理，产生了共鸣。其实这是一句在洛北县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辈子的老俗话。

吕四辈从孝这个话题又转到了吴队长的老家东阿，他说他年轻的时候，每年冬天都去东阿铡草，在他的记忆中，东阿人都很朴实善良。那个时候交通工具就是小推车，就是为淮海战役运过军粮的小推车。

他和邻居，把自家的小麦种上，就用小推车载着铡刀、被禄、碗筷，当然还有磨刀石去东阿铡草。为什么去东阿呢？因为东阿养驴的多呀！驴皮是好东西，是制造阿胶的主料，可驴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