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辰之痕 第十三章 第零号实验场

    　　星火号的引擎在黑暗中发出濒死的嗡鸣，莉娅的指尖抚过冰晶戒指，戒面倒映着舰桥外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星域。导航系统显示的坐标悬浮在全息屏上，像一串嘲笑她的幽灵密码——第零号实验场，深蓝族一切罪孽的源头。

诺瓦的残躯蜷缩在菌毯角落，甲壳缝隙中渗出淡金色的血液。自从噬渊之喉的爆炸后，这只虫族共生体的意识就陷入了混沌，偶尔会发出含混的低语：“女王的眼睛……在看着孵化池……”

莉娅的量子化右臂插入控制台，试图解析实验场的入口频率。当她的神经索触碰到某个加密协议时，舰体突然被无形的力量牵引，舷窗外掠过无数细小的光点——那是冻结在时空琥珀中的深蓝族飞船，船体上爬满黑色菌丝状的腐蚀物。

“警告！生物污染超标！”虫族生物AI的甲壳裂开，喷出带着荧光的孢子，“检测到活体黑棺反应！”

星火号撞破一层胶质般的膜状物，坠入实验场的核心。莉娅的结晶左眼瞬间失明，取而代之的是涌入大脑的全景影像：直径三千公里的环形空间站悬浮在黑洞边缘，十二座尖塔刺入虚空，塔尖缠绕着星尘构成的锁链，将一具人形骸骨钉在空间站中央。那骸骨足有千米高，每根肋骨都刻满深蓝族文字，空洞的眼窝里旋转着微型银河。

“欢迎回家，窃火者。”

莉娅猛然转身，星辰之痕的剑光劈开空气。穿着深蓝族学者长袍的老者站在菌毯上，他的皮肤透明如水晶，体内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液态的星图。更可怕的是，他的面容与卡尔有七分相似。

“我是初代观测者埃隆，火种计划的撰写者之一。”老者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响，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，“而你，莉娅·星骸，是我们最成功的失败品。”

全息投影从老者掌心升起，播放着令莉娅窒息的画面：

火种纪元元年。

年轻的埃隆将婴儿放入培养舱，那孩子长着与卡尔相同的脸。舱内注入的却不是营养液，而是从黑洞视界提取的原始奇点物质。当婴儿开始量子化时，十二座尖塔同时发光，将他的意识撕成碎片播撒向全宇宙。

“卡尔的意识残片是火种的引信。”埃隆的指尖划过莉娅的结晶纹路，“我们制造了三百六十万个你，就像播种机把卡尔的灵魂碎片植入每个文明的基因库。当某个文明发展到能承受火种时，卡尔的意识就会苏醒，通过你这样的容器回收整个文明的精华。”

莉娅的神经索刺穿老者的虚影，却只激起一圈涟漪。埃隆露出悲悯的微笑，空间站突然震动，钉在中央的骸骨开始脱落碎片。那些碎片在真空中凝聚成暗红流体，渐渐显出人形——正是噬渊之喉见过的卡尔暗红化身。

“他来了。”埃隆的身影逐渐淡去，“去尖塔顶层，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。或者说，你恐惧的真相。”

暗红卡尔踏出一步，整个空间站的重力场随之扭曲。星火号的生物装甲层层剥落，诺瓦的残躯被吸向舱外，在接触到暗红流体的瞬间化为粉尘。莉娅的量子化右臂抓住固定栓，冰晶戒指迸发的蓝光与暗红能量激烈对撞。

“你还不明白吗？”暗红卡尔的声音像是黑洞的呻吟，“每个宇宙都是培养皿，而我们是收割的镰刀。”

星辰之痕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暗红化身，剑刃融入他的胸膛。莉娅的结晶左眼恢复视觉，却看到令她血液凝固的景象——空间站外围浮现出无数星火号的复制体，每艘舰桥都站着不同形态的自己：有的全身结晶化，有的与虫族共生，还有的已经完全变成暗红流体。

“这些是其他时间线的你。”暗红卡尔抬手，复制体们同时举起星辰之痕，“她们都做出了选择。”

莉娅撞破观察窗跃入真空，量子化的身体在辐射风暴中重组。当她落在中央尖塔的平台上时，脚下的金属突然透明化，露出下方浸泡在绿色溶液中的培养舱森林。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卡尔基因匹配的婴儿，他们的胸口跳动着微缩星环。

尖塔顶层的实验室里，莉娅找到了正在坍塌的真相：

深蓝族不是火种的创造者，而是发现者。

全息日志显示，他们在某个上古文明的遗迹中挖出了黑棺。当第一具棺椁被打开时，涌出的暗红流体吞噬了整个星系。幸存的深蓝族将流体与黑洞物质结合，创造出可控的火种系统——代价是每隔百万年就要收割一个顶级文明来喂养黑棺。

埃隆的脸出现在最后一段录像中，这次他的水晶皮肤布满裂纹：“我们犯了个错误，卡尔的意识残片产生了自我。他正在把所有时间线的火种容器导向这里，准备……”

爆炸突然席卷尖塔，暗红卡尔的身影穿透墙壁。他的左半身已经完全流体化，右手指尖生长出星尘构造的锁链：“该结束了，莉娅。成为新世界的基石吧。”

锁链缠住莉娅的瞬间，冰晶戒指突然融化，渗入她的结晶纹路。第零号实验场所有黑棺同时鸣响，莉娅的视野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