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五个人格的生活 第五章 镜廊咖啡

    　　暴雨在量子屏障外凝结成悬浮水珠时，张末正缩在老城区咖啡馆的卡座里。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尝出咖啡的苦味——战争人格暂时陷入休眠，让他难得拥有完整的五感。

您的覆盆子慕斯。服务员放下甜品时袖口滑落，腕间闪过和林雪柔相同的金属骨骼。张末猛地攥住她手腕，却在触碰瞬间变成普通电子表。少女惊慌打翻咖啡杯，褐渍在桌布晕染出诡异的笑脸图案。

玻璃橱窗突然映出多重人影。穿棒球服的少年正把脸贴在玻璃上哈气，用雾气写着快逃；红裙女子坐在邻座补妆，镜中倒影却在拆卸狙击枪；最惊悚的是收银台后的店员，他低头找零时后颈裂开，露出晶体编码003的荧光。

张末冲向洗手间，镜中的自己竟穿着高中校服。别紧张，少年人格的声音从通风口传出，这是镜廊安全屋，只有副人格同时休眠才能进入。他指着镜面边缘的裂缝，从这里能看到所有人的真实形态。

裂缝中闪过惊悚画面：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大脑插满数据线、遛狗老太的宠物是机械仿生体、甚至窗外掠过的白鸽都长着摄像头眼睛。张末突然意识到，量子化后的城市里，只有自己还保留着完整的血肉之躯。

手机突然播放起肖邦夜曲。这是母亲在他五岁前设置的闹铃，此刻却自动接通加密频道：来二楼露台，给你看未被篡改的星空。

旋转楼梯的铜扶手布满抓痕。当张末数到第21级台阶时，月光突然变成冷蓝色。露台藤椅上坐着穿实验袍的自己，金丝眼镜反射着星图：这是2015年9月12日的星空，你最后一次以主人格过生日那晚。

全息星图突然具象化。猎户座腰带三颗星坠落成坐标，指向筒子楼天台的水箱。教授人格推着眼镜解释：母亲在那里藏了人格稳定剂，能延缓量子化速度72小时。他忽然剧烈闪烁，小心苏夜的

话未说完，教授人格被数据乱流撕碎。张末口袋里的猫罐头突然膨胀爆开，橘猫抖着量子化的毛发跃出，项圈上新增了青铜钥匙。它叼着张末裤脚往天台窜去，肉垫在铁梯留下发光的爪印。

水箱内部别有洞天。防水布下藏着1999年的实验设备，培养舱里漂浮着五支金色药剂。操作台积灰的笔记本上，母亲的字迹开始渗血：「稳定剂会唤醒原始记忆，可能引发人格暴走」

注射器刺入静脉的瞬间，张末看到十五岁的自己正在图书馆查阅《量子永生》。书架缝隙间，穿白大褂的林雪柔正在对另一个张末注射晶体溶液。那个少年突然转头，整张脸裂成蜂巢状的结构。

那是第13号实验体。红裙人格借香水味显形，你每消灭一个追猎者，就有新的克隆体被激活。她对着化妆镜涂抹口红，镜面却映出苏夜正在时轨夹缝搭建某种巨型装置。

药剂带来奇异的平静。张末第一次同时感知到五个人格的存在：战争人格在擦拭电磁枪、少年在玩全息游戏、教授整理着记忆回廊的档案、甚至能听到恐龙男孩啃食数据流的咔哧声。

咖啡馆突然剧烈震动。量子屏障外的暴雨变成酸雨，腐蚀着街道上的仿生人。老板娘掀开人皮面具，露出苏夜半机械化的脸：温馨时光结束了，小猫咪。她挥动蛇纹权杖，整栋建筑开始折叠成莫比乌斯环。

张末在空间扭曲中抓住橘猫。猫咪瞳孔映出一条逃生通道——穿过正在播放《楚门的世界》的幕布，就能抵达筒子楼的地下室。当他纵身跃入银幕，发现自己掉进了1999年的家庭录像带。

全息影像里的母亲正在准备生日蛋糕，五根蜡烛突然扭曲成怀表指针。婴儿床里的自己突然坐起，用成年人的声音说：你找到第39种基因了吗？那是林雪柔最后的仁慈。

地下室的旧电视突然开启。雪花屏中浮现北极极光，光幕里隐约有巨型晶体矿脉在跳动。恐龙男孩人格突然接管身体，用神经索在墙面刻下：79天后极昼降临，矿脉将进入活跃期。

咖啡馆彻底坍缩成量子尘埃时，张末抱着橘猫瘫坐在筒子楼天井。雨棚漏下的水滴在掌心聚成林雪柔的脸：享受最后的平静吧，我的孩子。等战争人格再次苏醒，就是真正的...

怀表突然发出摇篮曲旋律，截断了这段信息。张末发现第五个相片槽里，橘猫正冲着镜头歪头。夜色渐深时，他竟靠着流浪猫的体温，获得了分裂人格以来第一个无梦的睡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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