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纪实 第十五章

    　　第十七节

段部长把计生工作摆平以后，秋季征兵也就开始了。这活儿段玉刚并不外行，甚至是有点呆材料。段玉刚是侦察兵出身，如果不是在那次执行任务受了伤，落下了后遗症，在部队前途无量，甚至有可能当上将军。当时，段玉刚为这事儿还痛苦过一阵子，可现在就是砸死他他也不回去了。现在多好，工作上顺风顺水，生活上老婆孩子热炕头，舒服极了！

部署宣传车辆，悬挂宣传条幅，粉刷宣传标语。什么“老前辈打江山功垂史册，当代人卫祖国继往开来”；什么“有志洛北好儿女，应征入伍固国防”；什么“入伍就是深造，当兵就是成才”；什么“报国学子意，戎装赤子心”；什么“固我钢铁长城，谱写无悔青春”；什么“不当兵一辈子后悔，当兵后悔一辈子”。

“什么玩意儿！最后这条撤下来！”段玉刚对镇武装部曲干事发着脾气。

干脆，段玉刚就把计生站的宋至清临时借过来帮忙。计生、武装都是段玉刚分管，借调宋至清不用给别人打招呼，自己说了就算。再说武装干事老曲，年纪大了，又爱喝两口，误事儿是经常的。现在要个什么表也是电子版，老曲弄不了，宋至清行。

有了宋大学的帮助，段玉刚的征兵工作如鱼得水，上站数、合格率、入围人数都是全洛北县第一。段部长夸宋大学电脑玩儿的好，宋大学就热锅炒屁提要求：“段部长，把我调到镇武装部吧。”

“你是名校的大学生，来我这里还是呆材料。”段玉刚又说：“你应该去管区锻炼，争取当上管区书记，进党政班子；或者，借调县委县府两办写材料，争取空降。到时候我会推荐你的。”

这时候进来两个小伙子，段玉刚认得，是刚刚被刷下去的应征青年。先进来的高个子首先开口：“部长，为什么把我俩刷下来了？”

“你这个体检不过关；他那个，如果做个小手术的话，还是有希望的。”段玉刚边说，边指了指大个子身后的小个子。

“做什么手术呀？”小个子问。

“你自己的包皮过长不清楚吗？割掉过长的包皮，就合格了。”段部长说。

“那个长点怕么，又不误事。”小个子辩解着。

“不误事儿？误大事儿了！战友们已经整好军容、踏上战车、奔向战场了，你还在那里扒拉着小便呢，能不误事儿吗？再说了，也容易滴在裤裆里，影响军容。”段部长给小个子解释着。真不知道，就那点儿包皮有多难扒拉！

“我这个没救啦？”大个子问部长。

“没救啦，你这个是一个蛋，医学上叫做隐睾。其实，也不是一个蛋，还有一个藏在腹腔里，在胎儿发育过程中，该滑下来的时候没有滑下来。手术的最佳时机是出生一年至一年半内，也就是不超18个月。孩子，你太晚了，都18周岁了！”段玉刚耐心地给大个子讲解着。

“部长，我当兵是去保家卫国，又不是去配种！”大个子有点激动。

“没办法，这是乌龟的屁股——规定！”听了大个子的话，段玉刚也有点生气。

“部长，咱返回来说，即便是去配种，我也不逊色于他们。他们那是双发的土猎枪，我这是单发的狙击枪！部长让你说，狙击枪和土猎枪相比，哪个厉害？”大个子继续辩解着，不说好听的了。

“滚出去！”段部长真急了。

秋季征兵完成得很好，受到了县武装部的表彰，这也是在段玉刚的预料之中，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。武装工作告一段落，段玉刚紧绷的弦松弛下来。他沏了杯茶，没喝两口，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，大叫道：“坏醋了！宋至清，抓紧组织人员，出车去小黄屯。”

段玉刚想起了小黄屯黄建功的婆娘吴小花，这个胖娘们儿很顽固。吴小花婚后噗噗喽喽一阵子生了仨，计生站逼她做了女扎，可女扎对她不管用，竟然又怀上了。怀孕就得流产呀，县计划生育服务站的大夫给吴小花流了产，又放了节育环，认为双保险了，这下总该行了吧？可还是不起作用，就在计划生育突击月那会儿，又一次做了人工流产。流产后，大夫给吴小花做了皮下埋植手术。段玉刚问大夫，这下总该行了吧？大夫说：“我也不敢打保票！”

吴小花这块肥沃的土地，一直是段玉刚的一块心病。秋季征兵忙起来，竟然把她给忘掉了，差点出纰漏。这次，段玉刚要转变一下工作思路，他认为一味地盯着吴小花这个胖娘们儿，是工作犯了方向上的错误，他这次要朝着吴小花的男人黄建功下手。

黄建功，水蛇腰，黑黑的一位瘦高个，整个人活像一只大个的刀螂。就是这么一只大个的刀螂，排射出的种子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，竟然在结了扎、放了环的土地上生根发芽，孕育出新的生命。

再也不能由着他放任自流了，再这样下去，肯定会被一票否决的，巫镇就一年白干了！要把这个祸根彻底清除，对，彻彻底底清除掉。段玉刚是这么想的，也是这么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