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,黑色幕布后投出来的光,皮影戏。
“嘘。”他对着自己说。
左臂骨关节后曲,肌腱是有效的杠杆,但任何想法左右的行为其实都是千百个反应的结果。
拉伸,肌肉,线粒体,吞吐,氧气在局部的范围内快速流动。
关节后移至胸前的位置,下压形成上升的支柱,起身是一次完整力的相互作用,代价是细胞的内耗和能量,食物链的供给需要诸多养料,有效,且效率低下。
大脑在昏沉的时间后苏醒,黑暗诱导出抑制素,与此同时,兴奋排出亢奋的缓冲。
他下了床。
黑暗中只有声音,视力的松懈让大脑偷了懒,它把控制视神经的一部分能量抽出来,然后取出一小部分,督促它们负责临近的其他工作。
能量不愿意饱受血管垃圾的冲刷,它们在班次的前几站纷纷下了车,耳朵,鼻子的线路成了下车的高峰期,用以偿还这一部分的低效,弥补效应放大了感官,在另一种程度上刺激放大了环境的影响。
剧烈的变动连锁碰撞,多米诺骨牌在中途被风吹垮,中断的线路还未形成闭合的回路,亢奋形成的中途却没有收到应有的抑制,能量加倍消耗。
鼻孔的毛细血管哗啦啦的堆积,来去的粉尘受到管制,过量的督察让它们在路上停堵,不偏不倚驻在了呼气的路。
他打了个喷嚏。
黑暗中的行走,是盲人在描摹大象的形体,基准人依附大卫的塑像,轻缓的深怕引起震怒。
黑暗不会说话。
黑暗是无言的,在黑暗中的行走是在五线谱上的的笔绘,音色是自然的隐秘,曲调是兴致的高低。
脚步声的彳亍在统计尺度上形成鲜明的升降,节拍在一个个有形的流逝中重归有形,无形的黑暗在每一刻定格,心跳成了这一过程的忠实见证。
气流的起伏对应温度的低高,但凉意不是皮肤的冷觉,是皮层的处理,大脑喜欢徇私舞弊,它把恐惧作为一二三前的零。
热力学的零首先画在了一二三的前方,谎言和颜面占据逻辑的上端,认知不必屈从真理,上帝的面包予以乞人,恶念在心中滋生,感激是对生存的推崇,而非对同类的恩奉。
善恶之间没有缰绳,同一人并不相同,一条河流已然交错相逢,左半脑和右脑分居楚汉,遥望着九天星河。
感知并不是两者的通力协作,两个半脑各自猜忌,把从直角看到的最无用的冗长丢给意识,生存作为第一基准,繁奥的花环修饰重点。
记忆的过程好像出现了点偏差,左右脑相互推诿,自我的重新架构在内部形成短路,呲呲的火花要把个体割裂——他试着寻找一种办法。
记忆的盛放被大脑分门别类,区分不是客观的有无,而是前后的连锁。
洗手之后是吃饭,排泄固然可能,但无意识的机体决定摊手不干,它把上一次的重复迭代至今,每一个人的一天都是无数次的轮溯。
要打破回环,你得尝试一条新的途径。
“嘎……”
乌鸦的叫声。
是记忆还是真实?在当下还是曾经?
黑暗掩盖感知外的全部,器官成了帮凶,心脏加倍努力,生怕提供的血压不足以维持氧气的消耗。
氧气推搡前后,不情不愿的进入一个个密闭的车间,它们是各部门工作的货币,血管把水蛭吸食的残余运往回收。
奈何桥上没有孟婆,那一点点肮脏的废水只能把它们抹得黑混,“冲刷洗净”的新物质们,从堆叠的尸体中爬出,急不可待的拥抱自己的新生。
它们揣怀着机体分析出的重大秘密,毫无知觉的选择沉寂。
车间内的分析有数以十计的视角,独裁的思维每次选择其中的一两个,规则简单粗暴,挑出简单的,丢掉复杂的。
有时思维偶尔临幸那些冷落的皮层角落,但结果通常不太美好,难以理解的数据总是让思维陷入僵直。
但这次确是真实的。
他看见了祂,一只黑色的乌鸦,月光的白是一种陈旧的朴,铺撒在身上成了一种比黑夜浅些的颜色,藏青,色感的高能调和。
他选择相信。感官或许会形成欺骗,但听觉视觉的连锁诈骗显然是对自我意识的背叛,他选择相信,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现实,仅仅因为思考背叛的结果太过劳神。
他走进乌鸦,伸手触摸浅色的黑夜,无意间触碰到了有形的屏障。
窗户,透明的玻璃没有颜色,感官再一次欺骗了他。
记忆的碎片再次涌动,他想起还缺了什么。
笔记本,信筏。
他看向乌鸦,审视。纤细的腿,眼睛外凸,有效加强以及反射光线。
它缺少要素。